劈劈啪啪燃烧中的茅屋

慢慢地熄灭燃烧的火焰

那个小岛中温暖的人家

陷入了撕心裂肺的痛哭

小狐叔叔追着猎犬和他的犬主

看着犬主一瘸一拐上到了小船

再返身经过灰烬中余火的茅屋

看到了那不愿看到的惨痛一幕

他用狐狸特有的悲声嘶鸣

想安慰那悲摧无助的岛主

同时也是向他的家人呼唤

让他们走出那藏身的洞口

小狐随妈妈和两个哥哥

快速地向岛主的家飞奔

远远地便闻到浓烟的味

那座茅屋只剩下了土墙

她看见岛主跪在地上

向着茅屋低声地嚎哭

她知道一定有了悲剧

悲剧的主角便是岛主

她看见两个和他玩耍的哥哥

用她的悲伤深深的脑袋亲触

她想用她那柔柔软软的身子

给颤抖不止的哥哥一些慰藉

岛主的两个幼小的儿子

慢慢停止了他们的哀哭

他们紧靠悲伤中的岛主

用他们的小手摇着大手

岛主低头看着自己的孩子

再看用头偎着儿子的小狐

他从小狐哀怜深深的目光

看到她眼中的痛苦和酸楚

岛主蹲下身子

一手抚摸孩子

一手抚摸小狐

心情渐渐平息

他和小狐的妈妈小叔

走进大火烧毁的房屋

看见被烧焦的女主人

和那忠义捐躯的黄狗

岛主将妻子的尸骨

小心搬出那间茅屋

用一把银亮的锄头

为妻子修建了陵墓

这是小岛上第一座坟丘

岛主想到那初来的时候

他和她都是小岛外的人

他们因为饥饿四处浪游

他们有用不完的力气

却总是不能养家糊口

他们曾经生活的家乡

不断展开一次次运动

岛主的父亲是个勤劳的人

他靠勤劳的手种植着稻黍

却被人戴上唯生产的帽子

一次次揪上高台接受批斗

那时田边地角都铲得寸草不生

人们高唱嘹亮的歌曲田地劳作

你争我赶地在田野里日夜苦战

收获的粮食却不能饱人的肠肚

邻居纯洁善良的女孩

便是后来岛主的妻子

她家吃了上顿愁下顿

他家给她家无私周济

在一个夜阑人静的时候

岛主的父亲将他们送走

他告诉儿子和那个女孩

要他们赶快离开这土地

他告诉他们很远很远的地方

有一个无人居住的湖中小岛

那里有肥沃美丽富饶的土地

和无人与你们争的世外园圃

他俩星夜便告别了各自的父母

带上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包袱

走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大路小路

走到了前方再没有道路的湖边

他们看见湖水被微风荡起的涟漪

涟漪尽头有一个不会沉没的岛屿

那座小岛被薄薄的水雾缥缈点缀

就像他父亲给他们讲的那个去处

他们忘了腹中的饥饿

找了一截干枯的木头

他让女孩骑在木头上

他下水推着木头漂浮

不知他们在湖里游了多久

枯木的船终于抵进了岛渚

当他们的双脚接触到水岸

他们的眼里便涌出了泪珠

他们就像传说中的盘古女娲

乘着木盆在滔天洪水中泅渡

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生息

用他们的血汗繁衍播种收获

在岛上他们开荒种地下湖捕鱼

在岛上他们相濡以沫生儿育女

在岛上他们同看日升同看日落

在岛上他们同出茅屋同进茅屋

他们就是这个岛上快乐幸福的主

一切的一切都是由他们自己安排

即使遇到雷电风雨即使暴雪酷暑

他们一步都未分离一点都不恐惧

他们过着简单粗糙幸福的生活

在小狐她一家没来岛上的时候

岛主再看一看那被毁灭的茅屋

再看一看已经泪眼模糊的小狐

六、帮助岛主重新搭建起能够遮风挡雨的茅屋

小狐的妈妈也和小狐一样

她们把目光都投向了岛主

她们多想为他分一份伤痛

多想为他重新建一座茅屋

但是狐狸用什么割草

又用什么去砍断竹树

要重新搭建那座茅屋

仿佛要狐的法力帮助

其实我们也是在传说中知道狐

知道狐狸用她的妖气迷惑人类

用善变的本领制造了幻觉仙境

让被她迷住的生命失去了防备

但是岛主们看到的狐狸

就和他家的那黄狗一样

也只有四肢奔跑的脚杆

和一身长着白毛的皮肤

只是他们的模样比黄狗乖巧

他们的大脑看来也比较通透

尤其是他们那黑亮亮的眼睛

让人们看见就容易被她迷住

其实狐狸就是身上长有毛皮的狗

人们通常用他来惊吓夜哭的孩童

每当孩子深夜被饥饿或病痛闹哭

父母就会说毛狗来了要把他背走

孩子会因狐狸来了而停止哭闹

狐狸也会永远刻印孩子的心头

还听说狐能变人迷恋人的心智

与狐产生魔幻一般的神秘爱情

悲伤中的岛主和他的孩子

看着狐狸一家哀怜的眼睛

不想让狐狸为他们再难过

他决心重建茅屋重新振作

岛主带着他的儿子们清理废墟

小狐和妈妈叔叔则向后山跑去

她们要用狐狸的方式为他出力

她们要报答岛主家救命的深恩

在废墟里忙碌的岛主和儿子

清理完灰烬已感到饥肠辘辘

天色渐渐暗淡夜幕渐渐笼罩

岛主他们已经感到精疲力尽

正当眼睛想闭上的时候

他们听到了小狐的脚步

她的脚步是那样的轻盈

此刻听起又是那样舒服

夜光中闪过一道白色的光亮

小狐便来到他们疲累的身旁

她叼着一只活蹦乱跳的野兔

急急匆匆来到了他家的门口

这只野兔的香被一团火炙烤出来

也让岛主一家尝到了野兔的味道

小狐悄悄地离开正在进食的岛主

消失在一片星空闪烁的丛林深处

岛主和两个儿子坐在没有房盖的屋里

抬头仰望满天星星闪烁的深邃的天空

他们看着一闪一闪的遥远美丽的星星

想着那遥远的世界想着那天空中的人

他们想她了都在想那倏然间逝去的主人

和那一条有着金黄色彩的憨厚忠义的狗

而今除了几只家养的鸡便是那一群野狐

和他们这三个在小岛上想念亲人的生灵

伴着美丽的星星入眠的岛主

梦到了天堂一般的奇幻美景

他梦见自己的茅屋金碧辉煌

梦见自己心爱的人给他亲吻

岛主沉浸在美妙无比的梦中

不愿就这样被阳光风语惊醒

他沉醉在爱人亲柔的爱抚中

沉醉在天堂暖暖暖暖的梦中

还是那只雄鸡最先振翅打鸣

他的声音仍是那样高亢嘹亮

睡梦中醒来的岛主被惊呆了

他们的茅草屋又盖上了茅草

说盖就盖起的茅草屋

这难道真的就像神话

是谁呢是谁呢岛主问

可他们谁也不能回答

他赶紧叫孩子们去看小狐

自己则在新房子周围转圈

孩子们气喘喘地告诉岛主

狐狸已经离开了他们的家

狐狸们到底会去到哪里

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真是狐狸建了茅屋

为什么他们要不辞而别

百思不得其解的岛主像着了迷

不过还是非常感谢上天的眷顾

他又到妻子的墓前静静地默拜

向她表白了这一夜发生的惊异

冥冥中他好像听到妻子在和他说话

他又看见了再生时自己亲爱的妻子

她向岛主微微地笑着轻轻吐出的话

让岛主看到了让他永世不忘的一幕

狐狸们没日没夜收集着茅草

她们用她们的牙用她们的爪

一根根一匹匹的锋利的茅草

割破了她们的嘴唇他们的脚

她们就那样忘我地收集着茅草

又那样不停地将茅草送到房上

他们盖起了那两间被毁的茅屋

用了二十个日出和二十个日落

狐狸用他们灵巧的头脑和勤劳的足

还给我们那个温暖的遮风挡雨的窝

他们在建好我们的家后就悄悄离去

我现在也不知他们究竟去到了哪里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钟明全，1963年4月1日生于四川广安观阁团堡，祖籍达州渠县临巴寨湾，四川省作协会员，广安市作协副主席。1980年学诗至今，已出版诗集《爱的诗篇》《冲撞盆地的后生》《我深深爱怜的广安》《坐在阳光的拐角》《邓小平和他的祖国》（第一卷《根生华夏》）《风牵着筝奔跑》共六部，即将结集出版叙事诗《井河英雄传》。与黎正明合著长诗《中国奇迹》登载《中国作家网》纪念改革开放四十周年专栏。诗集多次荣获广安文艺等级奖。】